天空的另一头,你一个人游走。——题记
斜阳夕照。远处的高地上,不知是何许人,在用马头琴拉着一支伊呀不成调的无名古曲。
他必是一位眉头紧锁、皱纹纵横的微熏老者吧,朦胧念记起孩提时老人们反复絮叨的前朝旧事。这是一支怎样的曲子,如同日渐衰老却又不肯屈服的胸腔压抑许久的悲歌。让我这远游的旅人心头,竟也无端生出一缕无家可归的疲惫愁绪。
语言不通,面目相异。游子与牧者长长的影子,却在这高原的夕阳里惺惺相惜,如他乡遇到故知。
夜已降临。蒙古高原秋夜如水。吹过枯草的冷风,你又带来怎样的蒙古往事呢?
自古以来,九州内外,四方谓之东夷、南蛮、西戎、北狄,中央谓之华夏。在蒙古高原的黄金时代,蒙古人改变了世界版图,“黄祸”四处蔓延。中央帝国改名为元,所谓炎黄子孙沦为南方蛮人。
岁月悠远。蒙古这个长得过快的荒唐少年,血气方刚、挥霍无度。暴发的帝国杀人如麻、暴虐自负、醉生梦死,过早透支了它或可持久绵延的寿命。一代天之可汗统领着百万天之骄子,金戈铁马,以屠城的方式让东西方世界在一场场噩梦中惊醒、睡去。数百年后,他们留给子孙的遗产,不过是一个辉煌、失真、再也唤不醒的梦魇。
历史有如长夜,谁又不是同样梦魇中入睡再惊醒?匈奴在哪里?契丹在哪里?鲜卑在哪里?那个吟唱“敕勒歌,阴山下,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”的敕勒,于今安在?
高耸的山峰,终要沉没于幽深大海。高飞的雄鹰,终要葬身于荒草瀚漠。丰美的草原,终要湮没于漫天黄沙。
蒙古的月光,它曾照亮过成吉思汗的中军大帐。今夜,它照亮的,不过是游子手中的一杯浊酒。
老伯,尽饮此杯吧,请你再拉一曲,再拉一曲蒙古的忧伤。让篝火在你迷茫的脸上,映出祖先曾经有过的荣耀。你的琴声飘过空空荡荡的草原,让我带它远走他乡。
我虚弱的手将举起今夜最后的一杯。披上夜行锦衣,穿越这孤独的草原,我愿从此风霜掩面无人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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